第六十一章  “另一个Dante”

        原以为只是几天的分离，最多一个周末的缺席。Dante拿着程汐公寓的备用钥匙离开时，心中满是对xia次见面的规划，细致到该带哪家新开面包店的可颂。然而，现实的齿轮往往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卡壳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麻省理工的实验室，迎接Dante的并非预期的收尾签字，而是一片狼藉的数据和凝重的气氛。Mark，一位资历比他还深、即将博士毕业的前辈，在jin行关键的量zi结构合金成分标定时，将一个小数dian后的数字漫不经心地挪错了位置。一个微小的失误，却如同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，引发了连锁崩塌――整批次的样本数据被污染，近两周的心血连同昂贵的材料付诸东liu，所有依赖这些数据的xia游实验全bu停摆。一切必须从原dian，不，甚至是从负数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 Mark站在威尔逊教授的咆哮和Dante冰冷的注视xia，面如死灰，无与lun次的dao歉。Dante没有时间去追究责任，他立刻接手了残局，重新设计实验liu程，指导团队jin行样本提纯与复he，校准那台chu了问题的jing1密仪qi。一时间，他像是被钉在了波士顿，实验室成了他的第二个家。别说周末飞回纽约，就连chuan息的时间都被压缩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故障无限拉长。别说周末飞回纽约，就连原本计划的xia周初返回也成了泡影。日历翻页，二月悄然huaru三月，Dante依旧被困在波士顿的实验室里，焦tou烂额。

        纽约与波士顿之间的wu理距离未变，但无形的隔阂似乎因这延宕而滋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的联系并未中断。Dante依旧像之前那样，用尽一切feng隙填补两人之间的空间。清晨的问候，夜晚的dao别，工作间隙分享的一张窗外风景，或是实验数据图上一段潦草却充满reqing的标注。他努力维持着那份炽re的、几乎是侵略xing的存在gan。只是，屏幕那端的疲惫日益显现，无法全然掩盖。有时视频接通，程汐能清晰看到他yan底新增的红血丝，或是xia颌冒chu的、来不及打理的浅淡胡茬。他说话的语速依旧很快，yan神依旧专注地锁着她，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倦se，像shui墨般晕染开。他会qiang打jing1神和她聊设计，聊纽约的天气，聊她工作室的趣事，可偶尔，在她话音落xia的间隙，他会短暂地失神，yan睑沉重地垂xia，仿佛xia一秒就要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Mark那个笨dan……算了，不提他。等忙完这阵，我一定第一时间飞过去，好不好？”某次深夜通话，他rou着眉心，声音沙哑地解释，“别担心，jiejie，我会尽快chu1理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越是轻描淡写地带过，程汐心tou那gu异样的chou紧gan就越发清晰。不是怜悯，更像是一种……不适应。一种看到他那总是燃烧般的生命力暂时蒙上阴翳的不适应gan。她发现自己居然在替他开脱：繁重的研究，跨城的维系，对他这个年纪而言确实是巨大的负荷。他并非刻意疏离，而是真的被困住了。这念tou让她对自己gan到陌生――她何时变得如此……ti谅了？

        “知dao了，先忙你的。”程汐听见自己的声音，比预想中要温和，“你别太累了，记得an时吃饭睡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隔着屏幕笑起来，yan角的疲惫像细微的裂痕，短暂地被笑意掩盖：“看到jiejie就不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又是一个周末即将来临，屏幕亮起，Dante的信息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沮丧：“抱歉，jiejie，这周末……回不去了。模型比想的麻烦。”寥寥数字，程汐却仿佛能看见他打字时紧锁的眉tou。

        指尖chu2碰着冰冷的屏幕，那凉意似乎顺着pi肤蔓延开。她放xia手中的笔，看向窗外，纽约的夜se正一diandian吞噬天光，霓虹初上，像散落的宝石，却无法dian亮她此刻的心绪。这几日，她捕捉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――反复查看手机的频率增加了，对某个特定提示音的期待变得juti，甚至在他未能如常联络的间隙里，会滋生chu一种……空donggan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模糊的认知逐渐成形：她似乎，开始想念他了。并非汹涌的浪chao，更像退chao后luolouchu的、遍布心底的湿漉沙滩，带着某种无chu1